记者 谭楚丹

　　近年来，随着注册制落地，监管层持续强调应压实资本市场证券中介服务机构“看门人”责任，加强对证券中介机构签字人员的监管。

　　近日，社举办了“2021中国证券公司年会暨中国证券业投资银行高峰论坛”，在主题为“中介机构勤勉尽责与责任边界划定的探讨”圆桌论坛环节上，来自证券公司、律师事务所人士进行了深入探讨。

　　参与讨论的嘉宾有国金证券上海证券承销保荐分公司总经理任鹏、长江证券承销保荐公司总经理王承军、德邦证券风险管理部副总经理吴桐、汉坤律师事务所顾问邓晓明。招商证券投行委副主任、股权业务负责人王炳全担任此次圆桌论坛的主持嘉宾。

　　中介机构

　　职业理念新变化

　　主持人：注册制实施后，中介机构的工作内容和职业理念都发生变化，如何看待中介机构责任变化？中介机构是否具备注册制相匹配的理念、组织和能力？

　　王承军：目前，中介机构理念有所欠缺，比如在资本市场服务实体经济、科创板服务科技自主自强这方面可能仍有差距。国家现在要鼓励创新，核心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打破创新的障碍；二是要依靠市场的机制去提升创新牵引力和吸引力。

　　在组织方面，要按照投行内控指引，坚守三道防线。在能力方面，券商一方面提高核查能力，另一方面也希望监管部门能统一协调，把相关主管机构的信息在平台上互联互通，以提高券商核查的准确度。在注册制下，全面核查一定程度上造成中介机构之间工作的重复和矛盾。保荐机构更多的责任应该是对非财务信息的核查与验证。财务会计信息由会计所发表意见，保荐机构履行普通关注义务或者一般关注义务，如果有重大异常事件或出现前后矛盾，保荐机构履行特定义务进行核查。

　　任鹏：注册制实施对中介机构提出新的要求，中介机构工作要细，不放过微小问题才是关键。

　　注册制核心是以信息披露为中心，这有两个底线，一是财务不能造假，二是重大信息不能遗漏，特别是对科创板一些行业的技术披露。因为多数从业者背景是会计或法律，尽管券商已招聘相关专业背景人才――如医生，但他们对生物制药领域并非都了解。券商需要多方面适应，从内控制度、人员素质等方面布局，做好准备。

　　厘清中介机构责任边界

　　主持人：目前保荐机构在项目中扮演总负责角色，各类中介机构应如何划分责任边界，有哪些监管建议或者法律建议？

　　吴桐：我有三点建议：第一，监管牵头梳理券商的注意能力和信息获取能力，让我们知道哪些地方其实做不到。这些做不到的部分，在民事责任或者刑事责任方面是否有一定程度的免责空间。

　　第二，目前财政部对注册会计师制定相关法规，认定会计师责任范围以及相应比例的连带责任。监管层能否推动监管措施以认定券商的责任？这方面可以借鉴财政部的做法。

　　第三，在司法层面，现在司法实践更多将券商作为连带责任的主体进行赔偿，而没有起到对发行人和实控人完全追责作用。另一方面，在多个虚假陈述案中，没有把侵权责任的各个要件分析透彻，这就要求法院在判断中介机构过错时，不管是虚假、欺诈发行、违约发行，都应该要有一个因果的论述。比如，究竟什么原因导致债券违约，司法应该要推动在债券行业中因果关系的建立。

　　邓晓明：中介机构行为准则很难事先有一个明确的手册指引，主要因为投行业务既复杂又专业；同时行业日新月异，政策处于动态变化过程。

　　在中介机构责任划分问题上，监管机构和裁判者应有所担当，因为尊重专业就意味着在出现风险的时候，监管机构和裁判者要有所区分。如果分不清楚关键追责的部分，那么，市场上的专业精神永远培养不起来。

　　监管和司法机关在行使公权力时应该慎重，对裁判认定事项及其理由说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经过总结分析后的案例素材，市场会在这基础上逐渐形成相对稳定有共识的判断标准。

　　证券诉讼

　　取消程序前置后的挑战

　　主持人：目前多个司法案例显示，即使没有行政处罚，中介机构依然被判决承担连带责任，这对投行意味着什么？

　　邓晓明：取消程序前置最直接的影响，是使得这类纠纷从以前特殊的司法纠纷变成一个司法常态。紧接着的变化就是在这个领域会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关于法律和裁判的认知体系。这个以法院为核心，以争议解决为导向的认知体系一旦建立，将具有很强的普适性。在这过程中，金融行业要充分参与，形成合力，积极与司法机关沟通，帮助司法了解行业。因为从目前来看，有些法院对投行业务、股票债券的区别实际上不太了解。充分的直接沟通和对话，是很有益的。

　　未来，中介机构应对法律风险的程序要提前，比如提前到当交易所来检查的时候，中介机构就要全力以赴，带着未来要去应对诉讼、防范诉讼风险的思维去与监管沟通。这个沟通还包括监管对事实和问题的认定，中介机构要逐字逐句去争取。

　　吴桐：从券商应对角度来看，证券诉讼取消程序前置后，对中介机构执业过程是否有瑕疵提出更高的要求。第一，在前期立项环节中，风控的介入非常重要；第二，内控人员走向前台，比如介入供应商访谈等环节，满足注册制对风控的要求；第三，加强对质控的考核。

　　提前防范风险与及时发现违约风险已变得非常重要，券商应及早介入，启动投行的能力帮助企业进行债务重组或资产重组，避免违约，避免进入司法程序。目前券商比较注重企业前期的保荐和承销，但后面的持续管理相对薄弱，证券公司应加强给客户持续服务的能力、帮客户共渡难关的能力。

　　风控与业务发展两手抓

　　主持人：在强监管下，证券公司应如何平衡风控和业务发展，做好哪些方面的准备？

　　任鹏：第一，对于风险比较大的项目要敢于放弃；第二质控在全链条业务要早介入；第三，内核加强把关。风控工作做好，就有可能减免处罚，反过来促进业务的发展，券商要敬畏规则、敬畏法制，按照监管部门要求推进工作，促进业务高质量发展。

　　王承军：我认为，第一，在新形势下，要服务国家自立自强，服务绿色低碳发展战略，聚焦看得懂的行业，重提升新一代信息技术、新材料、生物医药以及装备制造这四大行业覆盖能力；第二，进一步优化激励机制；第三，充分发挥“三道防线”互相钳制，互相监督的作用，充分做好信息披露的工作；第四，敢于放弃，宁可少做一个，绝不做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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