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4月24日，美国总统拜登签署了强制字节跳动出售TikTok的法案，如果出售失败，TikTok或在美国面临全面封禁的困境。

　　2016年，字节跳动上线TikTok平台。2017年，字节跳动收购美国本土短视频网站Musical.ly，在导入Musical.ly的用户后，TikTok正式进入美国市场。一路而来，它的生长遭遇了各种围追堵截，但如石缝里的杂草，在重重挤压之下，TikTok依然焕发了顽强生命力。据美国媒体报道，TikTok在美国的用户数量已经达到1.7亿，在社交媒体软件中排名前三。

　　与以往的打压不同，这一次TikTok面对的是一份参众两院正式通过、总统签署的法案。这一回，TikTok是否能绝处逢生？

　　TikTok 的支持者在国会山举行游行 图源：纽约时报

　　最长360天的“生死期限”

　　根据相关报道，法案要求字节跳动在270日（约9个月）内出售TikTok，否则将面临在美国的封禁。但法案补充说明，届时若剥离事项“取得重大进展”，美国总统可以选择再增加90天，将时限延长至360天。

　　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肖河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法案给了TikTok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很关键。肖河解释，TikTok的用户和支持者大多也是民主党的支持者，比如小商户、艺术家、教育工作者等。美国总统选举在即，“如果在总统大选时法案生效，TikTok退出美国，会激起中小企业家的愤怒，令民主党在关键时间失去忠实的支持者”。而依据现在的法案，TikTok的最终命运要到2025年才会决定，不会对2024年的大选造成太多影响。

　　2023年5月，蒙大拿州成为美国第一个试图以立法形式全面禁止TikTok的州，反抗这一禁令的正是当地的中小个体商户。例如35岁的单亲妈妈萨姆·阿拉里奥，她靠在社交媒体卖泳衣和比基尼供养两位女儿，TikTok上的生意对她来说十分重要。萨姆·阿拉里奥唯一的实体店开在蒙大拿州一座只有7万多人的山间城镇，那里气候寒冷，地广人稀，“多亏了社交媒体，我能在一年有九个月是冬天的山野之间卖比基尼”。她认为，“如果不是TikTok，我的生活和家庭并不会像现在这么稳定，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里。”

　　牛津经济研究院（Oxford Economics）在2023年与TikTok合作完成了一项研究，调研了1050家使用TikTok的中小型企业和7500名平台用户。中小企业借此机会创造了超过22万个就业岗位和53亿美元的税收。TikTok产生的电商经济生态也已经成为美国社会经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份研究还提到，截至2024年第一季度，在美国1.7亿活跃用户中，已经有超过700万个商户在借助TikTok进行商业推广。

　　第一修正案是否继续有效？

　　在这360天里会发生什么？TikTok势必继续反击。

　　据美国有线新闻网报道，TikTok预计将对法案提出法律挑战。TikTok首席执行官周受资在TikTok上发了一条短视频说，“请放心，我们哪儿都不去”，“我们有信心，我们将继续在法庭上，为你们的权利而战”。

　　TikTok负责公共政策的副总裁迈克尔·贝克曼上周在接受TikTok的一位创作者采访时也说：”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国家有宪法，人们的第一修正案权利非常重要”，“我们将继续为你和TikTok上的所有其他用户而战”。

　　此前，TikTok反击的武器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修正案规定，美国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信教自由；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或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请愿伸冤的权利。浙江理工大学数据法治研究院副院长郭兵解释，在美国，如果联邦法院如果认为对国会出台的法案与宪法相抵触，可以裁定法案无效。

　　2020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行政命令，试图强制出售或关闭TikTok的应用，但美国哥伦比亚特区的联邦法院叫停了这一法令。蒙大拿州2023年曾试图在该州禁用TikTok，另一位联邦法官也裁定该法律无效，两次裁决所依据的都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这一次又会如何呢？肖河认为，TikTok的对手改换了战术，这次的法案只是要求字节跳动出售TikTok，而不是限制平台使用，所以最终的结果还不好判断。

　　新华社欧洲总分社副社长、新华社高级记者田帆则对明确表示，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这次恐怕很难成为TikTok的反击武器。另外，如果TikTok平台如果一直处于前景不明的状态，会影响内容生产者、商家和用户的信心和投入，最终影响平台的价值。

　　商务部研究院学位委员会委员白明在接受书面采访时表示，这次TikTok的案件将成为对美国法律的检验。

　　给中美贸易带来负面影响

　　TikTok估值不菲，谁会有能力购买它？虽然TikTok一事尚未有定论，目前也未有公司或者机构明确表示有兴趣收购，但美国媒体很热衷于这个话题。

　　据《纽约时报》报道，TikTok的估值可能高达数百亿美元。美国前财政部长史蒂文·姆努钦曾在2024年3月表示，他希望成立一个由私募股权公司和其他投资者共同组成的一个集团来收购TikTok。只是任何能拿出这笔钱的机构或个人，都需要通过美国政府的审核。

　　2020年，特朗普签署法令要求强制收购TikTok时，曾有美国媒体报道称，微软、甲骨文和沃尔玛等公司都与TikTok进行过谈判，但实际上并没有交易发生。

　　熟悉字节知识产权的业内人士告诉，字节跳动和TikTok的核心资产是算法，属于商业秘密。即使最终TikTok面临出售，字节方面可能也只会出售平台，不会将核心的算法部分包括在内。

　　不论结果怎样，TikTok目前都来到了一个生死关头。据《三联生活周刊》报道，TikTok在全球总共有10亿用户，美国用户约占六分之一，但字节跳动在美国市场每年营收超过100亿美元，其中绝大部分都是TikTok贡献的。

　　美国政府通过强迫字节出售TikTok的法案，带来的后患则是无穷的。田帆对表示，这次法案被两党大多数通过，再次表明两国的互信降至低点，会对中美双向投资、共赢合作带来负面影响。肖河也指出，对企业来说，涉及客户信息的商贸行为，可能会成为今后中美贸易之间的敏感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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