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是个大年,发生了很多大事件: 美国医改、药企全球范围内大幅裁员、中美贸易战、中国医保局成立、医疗股票跌跌不休···似乎,又到了一个大周期更替的纷扰之际:繁荣-泡沫-反转-崩溃。无论国家、企业还是个人,都身处其中,被裹挟着向前。
大事件的发生看似偶然,其实背后蕴藏着千丝万缕的必然,医疗亦然。
经历了十几年的高速发展时期,药企躺着挣钱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2018年各种矛盾已经濒临爆发:
全球医保基金入不敷出,而人均医疗支出还在节节攀升;
向来标榜创新的美国也明确表示将采取严厉措施惩罚利用专利法扼杀竞争对手(尤其是仿制药)的制药商;
合规成为各国医疗反腐高压线;
新药研发进展缓慢,已开发品种赛道拥挤···
没有人希望船在自己手上沉掉,总得做点什么。
于是,一场全球范围内药企裁员风潮在金九银十的季节突然加速。
▲9、10月诸多药企裁员
需要指出的是,裁员是一种结果、手段而非原因,其背后是药企在进行艰难转型和新价值的探索。
如果失败了,裁员还会继续,直到各家找到新出路为止,
如果成功了,企业会重生,迎来新的繁荣,走向下一个大周期。
改变销售政策提振业绩、裁员缩减开支提升效率、业务调整寻求新增长点、CEO人事变动···基于自身的发展现状,药企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奋力采取各种措施以期平稳熬过凛冬。
01
销售模式
十一归来,医疗圈最劲爆的消息,莫过于GSK宣布从10月起将恢复向医生支付费用,包括讲课费、注册费、差旅费,首先在美国、日本施行。
在GSK看来,近年来不向医生支付费用的做法降低了医生对其产品的了解,最终限制了患者获得新药和疫苗的途径。但是,为了避免走老路,GSK在大幅裁减医药代表的同时制定了以下销售政策:
政策仅适用于GSK的制药和疫苗业务,以及ViiV公司;
扩大对医生个人支付的报告,以提高透明度;
只有上市后两年内的新产品和具有新临床数据的产品才有医生费用;
将资金交予第三方协会进行学术推广和医生教育,完全不介入学术会议的具体管理。
事实上,在合规事件后,GSK为了重塑形象,积极参与中国政府的医保谈判、以价换量。
2015年7月,针对三种乙肝抗病毒明星产品:贺普丁、贺维力和韦瑞德,GSK实施降价,平均降价在20%-30%之间,成为首个在华大幅降价的外资药企。
2016年5月,卫计委公布首批国家药品价格谈判结果,GSK旗下用于一线治疗慢性乙型肝炎的韦瑞德的降价幅度高达67%。
这种合作态度让其在中国区的业绩逐渐有所起色,2016 年第三季度以来,GSK 中国业务已连续4个季度实现正增长,其中呼吸、HIV 和肝炎领域的重点产品都获得两位数增长。
但如果在中国实施该政策,无疑会引发巨大争议。因为中国没有实现医药彻底分家,同时集采谈判掌握权相对集中:
销售合规如何界定?
中国高压医疗反腐严禁医生以任何形式收受礼金,所谓向医生支付合理费用,何为合理?
如果不能解决这些问题,GSK在中国的政策将很难落地推行。
02
开源节流
完成650亿世纪大收购后,武田能否平稳渡过整合期,与夏尔很好的融合,彻底在全球药企TOP10的行列里站稳脚跟,还存在不定因素。
9月11日,武田已公布了关闭芝加哥地区美国总部的计划,并将其美国业务集中在夏尔运营的波士顿地区,此举将关闭1000个相关岗位。此外,武田承诺将削减约7%的合并员工。
武田估计,调整后将为武田每年节省1.6亿美元的开支,这些开支将被用来投资加强自身研发管线—肿瘤科、消化内科和中枢神经系统、以及疫苗三大块。
收购完成后,武田将跻身全球药企TOP10。但夏尔约6成利润来自全球最大市场美国。而目前美国特朗普的医药政策让各大药企倍感压力,夏尔自然也不能例外,如果夏尔不能保持稳定营收,将对武田造成非常大的经济压力。
▲特朗普公布的44页降药价计划,又称美国病人优先(American Patients First)计划
让拜耳始料未及的是,8年前还很广阔的血友病市场,如今居然这么拥挤!在产品失利的情况下,拜耳果断选择裁员,应对业绩下滑和提升运营效率。
10月5日拜耳宣布裁员227名工人,该工厂生产血友病治疗药物—3种拜耳的rFVIII疗法(包括最近在美国和日本批准的Jivi)调整生产线。
这与罗氏、夏尔、赛诺菲在血友病领域的强劲攻势有很大关系。
10月5日,罗氏的Hemlibra获批,可将出血事件减少96%,并把给药时间延长至4周。被业内视为血友病药物的一款重磅药物,有望到2050年突破50亿美元。
9月13日,血友病巨头夏尔Veyvondi在欧盟获批,成为首个血管性血友病重组药品;
2018年年初,赛诺菲164亿连收两家血友病生产商,重金布局该领域。
在此攻势下,拜耳2018年第二季度财报显示,两款凝血药物拜科奇/科跃奇的销售额出现20%的下降。
拜耳表示,裁员是为了“推进血友病三款产品商业化生产需要进行变革以提高生产效率。”但裁员不会影响其任何产品的供应。
在产品优势不足的情况下,拜耳果断选择裁员,变革生产线,降低支出以保存实力,反应相当迅速。但是,Jivi是拜耳耗时8年研发出的新药,投入巨大,但由于竞争对手实力强大,并未及时抓住市场铺量,丧失了先发优势,损失巨大。
03
数字化趋势
曾为诺华带来巨大营收的山德士仿制药业务已经成了拖累业绩的阻碍,未来,唯有创新才能成为新增长点。
为此,诺华表示2018年起将致力于成为以数据/数字为动力的医药公司!
诺华未来的研发策略为:
1、优先把重点放在变革性药物上;
2、使用数据和数字来提升临床试验效率;
3、建立新的独特的治疗平台。
▲诺华在治疗学和高级疗法领域的平台
同时,诺华首席执行官的Vas Narasimhan表示:裁员是诺华战略的一部分,该战略旨在从大批量生产药品转向更加专业化和个性化的药品。而山德士仿制药业务、抗生素业务、原料药业务已经成了诺华首要的裁减对象。
美国科罗拉多州布鲁姆菲尔德的分公司山德士将裁员65人
关闭加利福尼亚州埃默里维尔的早期抗感染研究项目,预计裁员约140人。
计划在2020年前退出英国Grimsby生产基地,影响约395名当地雇员。
诺华的裁员计划不止于此。9月25日,诺华宣布计划未来四年在瑞士裁减约2200个工作岗位,整合生产并将岗位转移到其他地区,以提振盈利能力。
除此之外,诺华对于细胞和基因疗法领域却非常看好。裁员不但没有波及该项业务,反而还将新增450个职位。
诺和诺德的关注焦点是糖尿病市场,但是其药品在美国的价格正遭受特别严重的打击。该公司对经营增长的五年预测为5%,受美国新的药价政策的影响,2019年该公司药品销售额将下降1%-2%。这直接导致6月诺和诺德放出风声:全球3000人裁员。
9月18日,诺和诺德最终宣布重组全球研发运营部门,计划在中国和丹麦裁员400人,其中中国研发部30人。其中丹麦新增的研发中心也有望为部分诺和诺德员工解决去路问题。
“裁员不是为了削减成本,”诺和诺德的首席科学官Thomsen在接受采访时说,并指出诺和诺德在2019年的研发预算将比今年更多。
事实也的确如此。2018年诺和诺德宣布在丹麦、美国和英国建立4个“转型研究部门”以寻求新的治疗方式和平台技术。其中:
丹麦哥本哈根的2个团队:分别专注于干细胞研究和生物制药(血液学和内分泌学方向);
英国牛津团队:专注于心脏代谢研究;上周,牛津的新研发中心刚刚获得诺和诺德约1.15亿英镑的投资,该中心将创造100个研究职位。
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团队:专注于糖尿病和肥胖。
同时,其将大幅增加对自动化和数字化能力的投资,包括机器学习和人工智能。此外,实验室基础设施和IT系统的整合也将优先考虑,以提高研发组织的效率。
04
人事变动
10月1日,宇宙第一大厂辉瑞迎来了新CEO:原COO艾伯乐,而艾伯乐今年1月才出任COO。按照外企的惯例,这个考察时间似乎有点短。
辉瑞由于受到专利到期的影响,近几年在全球药企排名中也是起起伏伏,一直与诺华打得难解难分。
2010年:排名第一,辉瑞收购惠氏后,销售额首次突破500亿美元;
2011年:排名第一,大规模并购扩展其处方药领域地位;
2012年:排名第二,主要受到药品界神话“立普妥”专利到期的影响;
2013年:排名第四,立普妥风光不再,辉瑞跌出前三,排位向下滑落
2014年:排名第三,辉瑞从默克公司PD-L1抑制剂MSB0010718C购得共同研发权,进入肿瘤免疫领域。
2015年:排名第一,辉瑞重居全球制药企业榜首,以较小的销售额跌幅,反超诺华。
2016年:排名第一,辉瑞2016年加快收购步伐,以8%强劲的涨势稳居老大地位。
2018年Q1财报显示:
营收方面,辉瑞(12906百万美元)和诺华(12694百万美元)已经相当接近,
研发投入方面,诺华已经超过辉瑞;
同比增长方面,辉瑞在TOP10中居于第六,增长乏力。
▲2018年Q1 TOP10药企财报
在担任COO之前,艾伯乐曾领导辉瑞创新医疗业务,2017年的收入为314亿美元,税前收入为183亿美元,分别比前一年同期增长8%和17%,盈利能力由前一年的54%提高到58%,数字颇为亮眼。
新任CEO如何提振辉瑞营收能力,保住全球制药老大地位,非常让人期待!
GSK调整销售政策、武田压缩开支、拜耳收紧业务线、诺华致力于数字化转型、诺和诺德重构研发部门、辉瑞换帅···身处于大周期内,谁也不能幸免。拥抱趋势,顺应时代才是生存之道。
未来几年内,各大外企大幅裁员将成为新常态,将来其可能只做专利期药物和新上市药物。不仅是医药代表,后勤、市场人员也都会成为被裁减对象,因为其他的非专利药物都带量采购了,根本不需要任何部门的人员了!
在全球,尤其是中美两国医疗政策收紧的大环境下,这种现状仍会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谁也不能确定市场何时会反弹,但可以肯定的是,剩者一定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