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到高层“内讧” 赫美为何“拒收”？

来源 |《市界》ID: sparklelive

作者 | 张洋 詹方歌

“我吕艺做了一件特别对不起良心的事，也做了一件错事”，北京工体附近一家餐馆的酒席上，吕艺手持一杯红酒对巩振兵说，“我今儿给大哥赔罪，磕一个。”

一口干掉杯中的红酒后，吕艺把杯子放到桌上，双手合十应声下跪磕头。巩振兵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身体后倾。吕艺磕头时，他微微点头，对拍摄视频的人说，“视频拍了吗？”

巩振兵是易到用车的CEO，吕艺当时为易到政府事务总监。11与16日，社交平台上爆出的这段视频，将风雨飘摇的易到再次推上风口浪尖。

易到相关负责人11月16日晚间对市界称，“视频怀疑是吕艺因引咎辞职不满而蓄意拍摄的，且巩振兵当时喝了很多，有醉意。”易到方面称，针对吕艺邮件造谣、诽谤、恐吓巩振兵一事，目前，巩振兵已向警方报案，公司将适时公布警方处理进展。

高层“内讧”

作为全国首个网约车平台，易到用车曾经也是广受追捧的“独角兽”，但被后来者滴滴反超，投靠乐视反被坑，频繁闹出司机提现难问题，如今易主到韬蕴资本手上，问题再次升级，高层“内讧”风波难以平息。

吕艺向巩振兵磕头的视频，在社交媒体上疯传，当事人吕艺现身讲述那次磕头的更多细节。他提到，今年6月，巩振兵跟易到政府事务部的同事一起吃饭，席间巩振兵因曾让政府事务部华东大区经理李大国直接向他汇报而遭到拒绝，提出要开除李大国，吕艺作为部门领导出面打圆场。

吕艺猜测因自己一直以来的“不听话”惹到了巩振兵，便问“这事怎么过”，巩振兵回复，“你给我磕一个”，吕艺想了想，就直接给他磕了三个头。随后，因为巩振兵又提到要掉吕艺到其他部门，并把政府事务部的其他员工都换掉，吕艺称，为了团结和工作他又磕了三个头。

磕完后，巩振兵称，“忘了拍视频了，得拍下来放到群里”。遂有了那段引起广泛关注的30秒磕头视频。据吕艺称，这段视频为易到大股东韬蕴资本合伙人的秘书李磊拍摄的。

吕艺透露巩振兵以及团队到来后，对员工的霸凌行为不止一起。他还提到，“巩振兵接管公司管理以来，带来了原百度外卖的部分团队进入易到，大清洗大换血接踵而至，老员工被逼走并且拿不到任何赔偿。”

11月16日晚，易到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市界，“据李先生回忆，其本人并无拍摄任何视频，该视频由吕艺团队人员拍摄”，易到认为这是一场“鸿门宴”。

▵ 电影《鸿门宴传奇》剧照

上述负责人还称，从视频现场气氛来看并不严肃，视频中吕艺自行喝酒后磕头，并与他人有明显的配合事实，没有所谓“逼迫”意思。

上述负责人援引李磊讲述，“现场气氛是非正式的，大家都喝了很多酒，平均每人喝了有3瓶红酒。视频是在喝了很多酒后，大家都喝的差不多了拍摄的，巩总那晚喝太多了。”从画面来看，巩振兵已明显看出醉意。

易到方面怀疑，视频风波是吕艺一手策划。

韬蕴试图“甩手”？

内讧主角之一巩振兵，正是韬蕴资本入主后选定的主帅。

2017年7月，韬蕴资本仓促入主易到，从全面崩塌的乐视手中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韬蕴资本接手后，开始全面“去乐视化”。几乎同时，易到发布公告宣布几名高层已提交辞职申请。

▵ 巩振兵

曾有接近韬蕴的相关人士对市界称，这个决定是温晓东极力主张的，而合伙人对此的共识是：20亿的债权买了一个50亿的债务。温晓东是韬蕴资本的创始合伙人兼CEO，旗下主要的资本运作平台除了韬蕴资本，还有蓝巨投资。因为接手了一系列乐视资产，温晓东被打上了乐视“接盘侠”的称号。

2017年10月，易到用车的运营方东方车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下称“东方车云”）的法人代表由彭钢变更为王菲，有媒体报道称，王菲为温晓东的秘书。彼时，王菲持有的易到股权比例为61.81%。

蓝巨投资官网上对投资易到的阐述一直停留在2017年11月：“韬蕴资本自介入易到以来，虽然一直勉力注入资金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转，但由于法律关系未能确认使得我们无法系统地解决一些问题。”

2018年5月，百度外卖原CEO巩振兵入主易到，易到混乱的内部管理没有得到解决，相反因为巩振兵带来了大量百度外卖的老部下，斗争愈发激烈。

与此同时，韬蕴资本尚未将易到带出泥沼，反而自身难保。

2018年，韬蕴风波不断。旗下产品陆续爆出到期未能兑付。9月，有媒体报道，韬蕴投资CFO彭树发被带走配合调查，公司办公室被查封。看似分散的事件最终指向一处：易到的大股东韬蕴资本很缺钱。资金告急的“盖子”一旦被揭开，恐怕有更多的连锁反应。

2018年5月，易到引入新股东上海哲蕴商务咨询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三季报显示，代表韬蕴资本的王菲持股比例減少到33.82%，上海哲蕴的持股比例则占到28%。

这波股权转让看似是韬蕴在减持易到，争取脱身。不过，有接近韬蕴的金融业内人士对市界透露，这与减持无关，而是抵债。

天眼查信息显示，持股上海哲蕴99%的大股东宁波保税区鋆达投资管理合伙企业，背后实际是上海钜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上海钜派则是韬蕴资本的关联方。

2018年5月，韬蕴资本被爆出完达山乳业Pre-IPO资管计划延期付息时曾发布公告，公告落款为“上海小村幻熊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和“上海钜澎资产管理有限公司”。后者正是上海钜派旗下公司。巧合的是，延期付息公告发布的5月18号，正是易到引入上海哲蕴作为股东的日子。

赫美为何“拒收”

如何处理易到这个“烫手山芋”？韬蕴资本找到了并购上瘾又缺钱的赫美集团。

2018年5月，韬蕴资本声称对赫美集团高端消费品产业链业务发展前景看好，与赫美集团签署了协议。此后，韬蕴资本通过关联方花费2.53亿元收购了赫美集团4.54%的股权，由此间接入股赫美集团。

韬蕴资本在资金困难时却溢价入股赫美集团，背后的谜底在8月8日被揭开，韬蕴资本的算盘是将易到装进上市公司里。按照协议，韬蕴资本的总裁助理、在东方车云担任法人及大股东的王菲，以及北京中泰创盈，计划将持有易到的33.82%、20%股权受让于赫美集团。

韬蕴资本花2.53亿元，换来易到装入上市公司的机会，看似是个不错的交易。一边是韬蕴资本在易到完成“借壳”后，可以从二级市场变现。另一边，赫美集团受消息影响，连续多个涨停，逆势拉升股价。

不过“借壳”并没有那么容易，以韬蕴资本曾斥资30亿元从乐视接盘易到67%的股权来算，当时易到的估值已经达到45亿元。截至11月16日，赫美集团市值仅为57.79亿元，收购易到必将构成重大资产重组。

监管程序之外，赫美集团亦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收购易到，赫美集团近一年以来，先后斥资15亿元收购6家服装企业及品牌代理公司。赫美集团2018年半年报显示，流动资产为34.47亿元，账上的货币资金只有3.43亿元。

一位接近韬蕴资本的人士告诉市界，“赫美、韬蕴资本就是相互站台而已，收购基本不可能。”

果不其然，11月14日，赫美集团发布公告称，因协议各方后期沟通阶段就收购易到具体方案未能达成一致意见，同时，鉴于资本市场环境及产业政策发生变化，继续推进交易事宜面临较大的不确定性风险，因此终止与韬蕴资本的合作关系，放弃收购东方车云。

赫美集团透露，东方车云拟独立进行境内或境外 IPO 申报。上述接近韬蕴资本的人士对市界分析，“韬蕴资本连律师费都支付不起，拖欠律师费被律师事务所给告了，可能连保荐费都付不了，怎么上市？”

曾经网约车界的明星，几度易主之后并没有走出泥淖，频繁闹出司机提现难问题，此次内部管理层斗争，更是让外界担忧，易到的下一步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