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印良品饼干致癌？“良品”良性遭质疑

文：陈茜

ID：BMR2004

“无印良品饼干致癌”的新闻在近两日发酵。由于，“丙烯酰胺”的致癌量化指标尚存模糊性，争论再起。

一款商品可以下架，而保障食品安全健康对于企业是无法松懈的。对于消费者来说，在拥有知情权同时，也应提高健康饮食理念。

1月15日，“58款饼卷全属高糖或高脂食物，近9成含基因致癌物，6成标签误差超出规定”为题的“致癌震惊体”新闻，出现在香港消费者委员会官网上。这项针对香港市面上常见的贺年礼品包括曲奇、蛋卷、杏仁条和甜酥饼的检测报告，发现多款样本检测出有害的污染物氯丙二醇 (3-MCPD)及基因致癌物環氧丙醇和丙烯酰胺。其中，不乏一些老牌、名牌产品，而无印良品一款产地为马来西亚的榛子燕麦饼干就位列其中。

根据检测结果，在58个样本中27个样本更同时含三种污染物。以非预先包装或获豁免营养标签的预先包装为例，“无印良品”这款饼干所含3-MCPD、环氧丙醇及丙烯酰胺，分别为每公斤580微克、1100微克及230微克。

在2018年的“咖啡致癌”事件中，星巴克等公司在洛杉矶被指控，未警告消费者出售的咖啡中含有高含量的“丙烯酰胺”。

据了解，丙烯酰胺的产生条件一般是高碳水化合物、低蛋白的植物性食物加热烹调（120度）。在2017年10月27日，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公布的致癌物清单初步整理参考，丙烯酰胺在2A类致癌物清单中。这一类表示对人体致癌的可能性较高的物质或混合物，在动物实验中发现充分的致癌性证据。对人体虽有理论上的致癌性，而实验性的证据有限。

针对无印良品这款饼干可能存在的致癌性、生产销售情况和公司将采取何种措施来保障消费者权益，《商学院》记者联系了无印良品（上海）商业有限公司（MUJI中国总部），该公司相关负责人回应称，“该报道中提及的环氧丙醇和丙烯酰胺，并非食品添加剂，并不存在非法添加或过量添加的问题。目前国际上未制定该些物质的限量标准。”同时该负责人称，“该报道中提及的‘榛子燕麦饼干’在进口时，我司按照中国相关法律法规，入境货物检验检疫证明合格。不过，出于食品安心安全的考虑，我们将进一步进行相关检测。目前该食品暂不销售。”

虽然依然为产品的“合规性”辩解，但是，面对舆论风波和可能存在的安全风险，无印良品还是下架了产品。

（2018年4月，央视新闻就“丙烯酰胺会致癌吗？”所做制作的图文解读）

探讨食物存在的致癌性需以剂量为前提。香港消委会的检测报告指出，环氧丙醇及丙烯酰胺属基因致癌物，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世界卫生组织联合食品添加剂专家委员会指，不能为该等物质厘定安全摄取量，建议摄入愈少愈好。目前，香港及食品法典委员会尚未订定该两种污染物在食物中的最高限量。

通过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官网上搜索发现，丙烯酰胺的最高限量在食品领域并未有强制性文件，只有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世界卫生组织在2009年公布的《减少食品中丙烯酰胺的操作规范》，但只是就如何在生产中减少其含量给出建议。

通过在食品安全国家标准数据检索平台上搜索，可以查询到2014年公布的《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中丙烯酰胺的测定》标准，以及2016年发布的《食品安全国家标准 食品接触材料及制品 丙烯酰胺迁移量的测定》标准。但是，没有具体含量标准的文件。

而在欧盟，2018年4月11日，正式实施了关于丙烯酰胺的法案COMMISSION REGULATION (EU) 2017/2158 。这个法案规定了包装食品中允许含有丙烯酰胺的基准含量，并要求制造商密切检查并降低产品中的丙烯酰胺含量，涉及范围包括马铃薯制品、面包、麦片、咖啡和咖啡替代品、婴儿食品等。

在这种情况下是否就意味着无印良品在中国内地和香港售卖这款可能致癌的产品是无责的?

中国人民大学食品药品安全协同创新中心研究员王伯潇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如果香港地区现行强制性标准并未对本案中的产品质量加以限定，也不能武断认定企业在相应地区并无责任，其一，各国各地区食药法中对于质量要求均有着类似于“不合理风险”般的概括性认定条款，为尚无强制性标准的食药质量提供兜底，其二，即使无地区性强制性标准，尚有行业标准甚或契约标准需遵循，其三，还有企业社会责任方面要求的相应责任履行。所以，此次无印良品的在港责任并未简单厘清，即使是法律责任也并未自此定下。

在公布上述监测报告时，香港食品安全中心表示，已在2011年制定了“减低食品中丙烯酰胺的业界指引”，并正草拟3-MCPDE及环氧丙醇的实务守则，会继续留意委员会及国际间的相关发展。就法例未有订定标准的有害物质，中心会按风险为本的原则抽取食物样本化验，如结果显示不适合供人食用，会要求商户停售及回收有关食物，并可能会检控涉事商户。

关于内地消费者是否可以通过香港消委会的调查报告，来举证无印良品饼干所存在的致癌风险，要求企业下架产品，甚至赔偿问题。

王伯潇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表示，“其他地区或国家的处罚依据可以作为消费者主张相应产品存在质量缺陷方面的证据材料，但是该材料是否能得到认定，换言之，境外认定的缺陷或问题在我国是否能够依法得到认定，还要委诸于我国的相应标准。而在处理结果上，随着《食品召回管理办法》的颁布，下架、罚款、吊照等处罚手段正在为更能体现企业社会责任的召回制度所履替。

目前，在无印良品中国官网及入驻电商平台的官方旗舰店中，在饼干品类中已经搜索不到“榛子燕麦饼干”款饼干。

一般“垃圾食品”和高脂高糖食品大都含有不利于身体健康的物质，但由于剂量问题，并不会直接致病。但食品生产企业并不能因此把责任推脱给消费者的食用习惯。对于食品制造企业来说，如何更好处理诸如高脂高糖、食品添加剂，甚至致癌性物质等安全问题和消费者习惯之间的矛盾？是否只要把成分和风险完全公布出来就尽到了主体责任?

王伯潇认为，从目前来看，对于此类商品尚连完善的信息披露，也就是真实的产品成分标识尚未做到。而从发展的角度来看，此类商品在广告、宣传、包装等方面是否要进行公益性质的警示提醒甚至是如烟草制品般的恶性提醒标识，是有待我们进一步论证的。“对于这种问题还是要相信市场的智慧，人们自我对于健康生活的追求，不能全然寄希望于法律。”

关于食品安全法律法规完善的滞后性问题所造成的食品企业所走入的“灰色地带”问题，王伯潇指出，不仅是食药领域，这是基于法律滞后性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他认为应清醒认识到，商人的智慧优于市场，而市场的智慧优于法律。“一旦因个案出现真空地带的暴露，反而应该看到积极的一面，一方面可借此推动标准化完善，强化硬法，一方面也借此类事件督促企业社会责任履行，推动媒体监督，社会共治，促进社会软法规则的形成。”

香港消委会总干事黄凤娴也就此事公开表示，近九成样本均验出含有基因致癌物，有机会诱发癌症，引致身体受损，惟因相关物质属制作过程副产物，相信即使立法亦不能排除所有基因致癌物。她建议消费者“少食多滋味”，并保持均衡饮食，减低因偏食而摄入大量污染物的机会。

同时，作为监管部门来说也应履行监管责任。香港消委会并建议政府参考外国的做法，尽快规管食物中相关物质的含量，保障消费者的健康。

作为一家以服装、家居用品、食品等日常生活用品为主商品群的全球化零售商，无印良品囊括了企划开发、生产、直到流通、销售生产全产业链。对生产体系的质量安全问题应做到严格把控。

但是，此次“饼干致癌”事件并非个案，无印良品在中国市场多次因产品质量问题被查。早在2014年，国家质检总局便发布报告称无印良品多批次进口食品出现不合格的问题，2017年8月，在台湾、香港出现两款茶包被检验出残留农药等问题。2018年9月，无印良品(北京巴沟华联店)不配合工商局开展商品抽检工作。

王伯潇指出，无印良品此次出现的产品问题在提醒我们，跨领域的零售巨头在细分商品管理和质量监管，尤其是食药领域的质量关切应是永无止限的。同时他还指出，作为消费者也应理性认识类似事件，了解食药相关知识，既避免以国别对商家划界、武断抵制地不理性行为；也要切实为自身健康负责。

他希望无印良品在此次事件中，能切实履行企业社会责任，自查自纠，如有必要，落实产品召回责任，如无问题，及时向消费者通告，保证信息公开透明、及时、全面。

随着一些创新型网红食品产品越来越多，关于食品安全健康在产业发展中出现的问题，中国食品产业评论员朱丹蓬向《商学院》记者表示，政策端的滞后赶不上产业端的创新升级和消费端对于跨界产品和网红类产品的需求。除了政策端要尽快对接市场，他指出，产业端要有专业知识，研发产品时一定要有科学论据支撑配方的科学性和安全性。因为食品企业不专业可能会“好心办坏事”。例如一些混搭食品可能口感更好，但是会产生不良反应，甚至在混搭时为了口感添加食品添加剂，以致超标。“整个食品的食品安全的生态圈需要政策端的不断完善，与时俱进；产业端拥有专业研发队伍；消费者具备大健康知识，这样才有助于中国食品产业结构提升。”

无印良品（上海）商业有限公司（MUJI中国总部）此前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指出，2017年，母公司株式会社良品计画开始启动的中期经营计划（3年计划）中提出了“以现场为主角，重视现场，使全体员工践行’良心与创意’的企业风气与机制在全球得到发展”的基本方针。

而在产品质量问题频频受到质疑时，“良心与创意”的企业文化也成为无印良品进行自检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