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音乐付费意愿悄然转变：从要不要付费到如何付费

“我比较幸运，取得了音乐平台的版权预付费，这些预付费让我可以安心地做音乐上面的尝试，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请来不同领域的音乐家合作呢？”独立音乐人何小河说。

何小河是一个与大多数同龄歌手音乐风格迥异的歌手，在10月29日举行的以数字音乐付费为主题的E法数字音乐论坛上，何小河介绍，她最近要制作一个电子融合亚洲民族元素的系列歌曲，里面既有电子编曲，也有琵琶、马头琴等民族乐器。混音的时候不仅选择常规的数字模式，还有一些非常传统的模拟模式。

“这些东西都有很有突破性，都很好玩，但前提是得有钱请到音乐家来合作。”她说。

何小河的前两张专辑在完成之前就拿到了版权费。她向数字音乐平台腾讯音乐（TME）描述了专辑计划，并上传专辑DEMO，接受TME的评估，然后收到了预付的版权费。

这笔版权费并非TME付给她的制作费，而是从歌曲上线售卖后的收入分成中提前支取的部分。但何小河认为这是一个良性的循环，认为这是音乐平台对那些没有闯出名气的音乐人最大的支持，“这个钱其实还是从听众付费里来的，只是平台提前把一部分结给音乐人了”。

也就是说，支撑音乐人收入多少的，还是用户付给音乐平台的费用有多少。在论坛上，中国传媒大学副教授李小莹介绍， 国内头部数字音乐平台的付费用户比例在6%左右，一些非头部平台可能只有2%-3%。

一方面，音乐人、平台方面认为只有提高付费率才能促进行业的良性发展，另一方面，平台的收费策略又极易招致用户的反感，一旦失当就容易造成用户流失。

音乐付费嬗变

“收入方式的多样性和稳定性，其实会促进音乐风格的多样化，如果音乐人没有办法通过写个性化风格的音乐而获得收入的话，那很自然的，所有音乐创作的取向都会变成最洗脑，最具流量的那种作品了。”何小河说。

在何小河看来，值得讨论的是如何付费，而不是应不应该付费。“就像以前买东西是用纸币，现在用支付宝、微信一样。”

艾瑞咨询发布的《2019年中国数字音乐内容付费发展研究报告》介绍，韩国的数字音乐付费率达到了惊人的90%，这是由于韩国当地市场对于数字版权监管十分严厉，用户版 权付费意识较高，且韩国主流数字音乐平台几乎不提供免费的音乐播放服务。

李小莹介绍，国内数字音乐平台的营收方式主要包括订阅付费的模式、数字专辑模式、增值会员模式、虚拟礼物等。

在论坛上，一名数字音乐平台人士介绍了付费订阅的演变历程：“1.0阶段非常简单粗暴，基本上就是订阅制，包月、包年之后，所有音乐都可以听；到了2.0阶段，很多用户会把自己喜欢的歌保存到本地，这就需要付费。3.0阶段则开始了免费试听，用户在试听一部分之后，如果觉得这个音乐OK就需要付费。”

在产品形态不断完善的过程中，艾瑞咨询进行的调研显示，国内数字音乐用户的平均付费金额，已经从2016年的每月 16.3元提升到了2019年的每月31.7元，已经接近付费率较高的新加坡、韩国每月6.5美元的平均费用。

什么是最优的付费运营？

但国内数字音乐平台与美国的Spotify、韩国的Melon等数字平台有一个相当大的差别，即免费权益仍保留很多。

上述艾瑞咨询的报告介绍，QQ音乐免费用户不仅可以免费按需收听平台超过80%的歌曲、免费观看MV和音频节目等其他视听内容，更支持歌单生成、个性化推荐、随机播放等附加功能。

Spotify的免费用户权益相对更少，随机播放切歌不能超过六次，按需听歌需要收听前插音频广告，附加功能仅有生成歌单和少量音频节目。 

Melon作为韩国最具代表性的流媒体数字音乐平台，对免费用户仅提供歌曲试听30秒功能。

那么，国内数字音乐平台是否能通过减少免费用户权益的方式挤压用户去付费？

“从法律经济学的角度来看，知识产权、版权、专利权等概念之上，还有一个更上位的概念，叫做信息产权，指得是有一类信息，它具有复制的价值，对于这些信息所赋予的财产权，我们就把它称之为信息产权。”在10月29日举行的E法数字音乐论坛上，中国政法大学民商经济法学院助理教授任启明说。

“音乐本质上就是这种有可复制价值的信息，但赋予其信息产权有利有弊。”任启明说，“利在于可以激励创作；弊在于创造者可能会成为一个垄断者，因为某条信息只有创作者才能够创造，因此完全赋予其产权会产生生产过少的问题。”

免费用户究竟应该享有多少权利，矛盾的根源就在于此。一方面，大面积复制会影响创作者的产权，另一方面，信息之所以有价值，又需要通过复制，让更多的用户能够使用。

但任启明认为，数字音乐平台的出现，恰恰不会恶化这个矛盾，反而提供了解决这个矛盾的机会。这是因为，数字音乐平台通过数据积累，可以改善数字音乐的定价机制。

“一个作品应该卖多少钱？可能要依靠数字音乐平台对用户行为、偏好数据的积累，因为这些数据的积累，所以有更好的用户画像，能够实现更精准的定价。”他说。

李小莹也认为，“包月、包年这样的形式还比较粗放，未来如果更加细化付费方式的话，可能有利于更好地鼓励用户为音乐产品付费。”

任启明认为，“最理想的定价方式是给每一个用户进行单独定价，如果你特别喜欢一个歌手的话，那你愿意为他多付钱，如果你觉得一般般，可以给你降一点价，这其实是一个最优的运营。”

(作者：王峰 编辑：耿雁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