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法治手段，引导煤炭价格合理运行

张红 北京师范大学 

近期，煤炭价格出现大幅上涨，社会各方面反映强烈。对此，国家发展改革委正加紧研究进一步完善煤炭市场价格形成机制。

自《价格法》实施以来，煤炭实行市场调节价，通过市场竞争形成价格。近些年来，煤炭价格一直较为平稳，供需关系较为稳定。针对近期煤炭价格非理性上涨的情况，国家能否对煤炭价格进行调节？有一种观点认为，对于实行市场调节价的商品或服务，政府不能进行调节。这种观点是不正确的。一方面，煤炭虽然不属于政府定价和指导价目录范围内的商品，但其具有较强的特殊性。煤炭是我国自主生产的重要基础性能源，事关我国能源安全和经济可持续发展。又由于煤炭价格与电价直接相关，煤炭也关系着国计民生，影响着千家万户的日常生活。另一方面，煤炭价格实行市场调节价，但客观地讲，市场不是万能的，市场也会失灵，如果市场呈现非理性状态、秩序混乱，就需要政府来进行必要的调控和管理。《价格法》第4条明确规定了“国家支持和促进公平、公开、合法的市场竞争，维护正常的价格秩序，对价格活动实行管理、监督和必要的调控。”因此，对于实行市场调节价的商品或者服务，出现市场失灵的情况下，国家对价格活动实行管理、监督和必要的调控，也是法定职责所在。

相关市场主体均呼吁国家引导煤炭价格在合理区间运行。从多年市场运行的情况看，煤炭供需关系较为稳定，煤炭中长期交易价格较为平稳，的确存在一个合理的价格区间。当煤炭价格处于此区间内时，煤炭生产、流通和消费能够保持基本平稳，煤、电上下游产业能够实现较好协同发展。因此，国家综合采取措施鼓励和引导煤炭价格在合理区间运行是完全可行的、必要的。有人担心这种方式会将煤炭价格拉回到实行政府指导价的老路上来，事实上，应当认识到政府通过指导、引导的方式来调控煤炭价格，并不等于煤炭实行政府指导价，二者大相径庭。首先，国家发展改革委多次强调煤炭价格由市场形成。其次，引导煤炭价格在合理区间运行是一种行政指导，但不是实行政府指导价。国家综合采取措施引导煤炭价格在合理区间运行，并不是将已市场化的煤炭价格重新通过政府指导价管理，只是为了防止市场失灵，避免价格大起大落，提出一个合理区间的大致范围，有利于市场提前了解政府可能实行煤价调控的天花板和地板价两条底线，稳定市场预期，相应调整价格行为，逐步回归理性。国家可综合采取储备吞吐、进出口调节、资源衔接、运输协调等措施，促进煤炭市场价格在合理区间运行。此外，当部分企业煤炭价格超出合理区间时，政府可根据《价格法》第14条对哄抬价格、囤积居奇、散布涨价信息等价格违法行为进行处罚；当煤炭价格显著超出合理区间时，政府还可根据《价格法》第30条依法采取价格临时干预措施；当煤炭价格剧烈波动时，甚至还可以采取冻结价格的紧急措施。再次，煤炭价格仍然是由供需双方通过合同来约定的，国家可鼓励煤电双方按照自愿协商原则签订中长期合同，体现了仍坚持由市场形成价格的实质。因此，国家引导煤炭价格在合理区间运行，并非实行政府指导价，而是采用柔性的方式对煤炭价格进行指导，符合深入推进依法行政，全面建设法治政府的总体要求。将来在必要的情况下，还可以探讨在其他商品上使用这种方式。

还需要注意的是，社会资本对于价格的形成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近期我国煤炭价格大幅上涨与期货市场上社会资本的无序扩张与不当炒作不无关系。期货市场对市场主体决策行为和理性预期的影响，导致期货市场与国家宏观经济的联系更加紧密。因此，政府不仅要关注商品现货的价格，还要重视期货市场本身所具有的价格发现的功能，注重现货市场与期货市场的联动监管。

中共中央印发的《法治中国建设规划（2020-2025年）》明确要求，各级领导干部要全面提高运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动发展、化解矛盾、维护稳定、应对风险能力。国家发展改革委近期围绕完善煤炭市场价格形成机制积极听取意见建议，提出了系列措施，依法对煤炭价格进行行政指导，认真落实了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深化改革、推动发展、化解矛盾的要求，是创新大宗商品价格调控一次有益的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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